当柳如烟抛下因病毒性感冒高烧四十度的我,直飞白月光所在的城市时,我心中满是担忧,担心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一遍又一遍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甚至考虑过报警,直到深夜我看到伊藤诚的朋友圈更新。多年过去,爱我的人依然随叫随到,并附上了与我相隔两个省份的定位。我忍不住留言,如此深情,何时才能共结连理。柳如烟这才回拨了电话,我们因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她在这段关系中肆意消耗着我的热情,习惯性的享受着我的宽容与让步。然而,这几天的病痛让我意识到,没有她的生活,似乎并无大碍。以往若是收到这样的消息,即便是病愈,我也会装作未愈。
可如今,我心中波澜不惊,只是平静的回复:“谢谢,我已经康复了!”随后便将手机搁置一旁去沐浴了。
前几日因病不敢沐浴,现在一洗热水澡,顿感全身舒爽,以至于一钻进被窝便沉沉睡去,连手机电量耗尽都未察觉,难得地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给手机充电,发现柳如烟有未接来电,我从未错过她的电话,但此刻,我并不急于回拨。我处理了病中积压的工作,不知不觉已至傍晚。我起身准备晚餐,直到我将厨房整理妥当,柳如烟仍未归来。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等等她,直到钟表的指针指向七点,我决定不再等她。
热了饭菜自己吃了饭后,我靠在沙发上翻看着和导师的聊天记录:“小叶交换学习的机会非常难得,不要因为一时的耳鬓厮磨而放弃自己的人生。”实际上这次交换的名额只有一个,按理说应该不会给到即将毕业的我,但我的导师认为以我的水平完全有能力再去往更广阔的平台,他愿意拉我一把,却又因为我舍不得柳如烟,多次哀声叹气,恨铁不成钢。
我和柳如烟还有伊藤成从高中就认识,直到大四那年我们才在一起。高三百日誓师那天,我听见她在和伊藤成讨论志愿的事情,便将志愿改成和伊藤成一样,因为柳如烟的志愿会和他一样。后来,我如愿以偿的和她上了同一所学校,又报了同一所学校不同专业的研究生,甚至与同年梦境中的那个人坠入了爱河。我青春的每一寸土地都刻着柳如烟的名字,炽烈的、深邃的、永难抹去的。我始终清楚她钟情于伊藤诚,也明白她选择我是因为伊藤诚即将远赴异国,我深知这是一场巨大的赌局,但我仍旧压上了全部,我赌她终将会倾心于我。然而,我终究是赌输了,一败涂地。我未能让她心动与我,伊藤诚始终占据她心尖的位置,在这段情节中,我的角色显得有些滑稽。
我编辑信息发送给导师:“导师,我愿意去。”
几乎是瞬间,导师便回复了我:“好、好,我立刻将申请表格发给你,你明天就可以准备出国事宜了,如果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也不必匆忙,时间还很充裕。”
我刚填完申请表格,便听到了指纹解锁的声响,随即是她换衣的动静。
她瞥了瞥沙发上的我,目光随即掠过水槽中待洗的碗筷,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悦:“你已经吃过了?”
我有点愣住,点头回应,心中疑惑她为何突然生气?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像平时那样把饭菜反复加热,等待她回家共进晚餐,但现在已经过了十点。
她揉了揉眉心坐到我身边,“你是不是因为我丢下你去找伊藤诚而生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叶凡”。
确实,她过去也常接到伊藤诚的电话,即便有时差也能聊上一整晚。每逢节日,她还会去他家拜年。无论他是否回来,年年如此。我表面上从未显露不满,但内心深处,哪个男人能完全不在意这些事呢?
她接着解释:“这次真的是情况紧急,他回国的航班因为遭遇强对流天气被迫降落在渝府机场,我是他的紧急联系人,他心脏状况不佳,受到惊吓后晕倒了,机组人员就联系了我,你能懂我的,是吧?”
我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说:“当然了,咱们可是老朋友了,肚子饿了吗?冰箱里还有些剩饭剩菜。”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她的神经,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不用了,我只是回来拿些换洗的衣服,伊藤诚现在身体状况很差,已经转到我们城市的医院了,我得去照顾他。”
说完她便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衣物。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衣服走进浴室开始洗澡,水声中隐约听到她摔门而去的声音。我心里大概明白她在生气什么。这两年同居,我从未让她饿着肚子,更别提让她吃剩菜了,不过没关系,她不吃也好,明天省得我做饭了。洗完澡出来时发现她在茶几上留下了板蓝根,我不禁苦笑。她对心脏病患者的注意事项和用药规范了如指掌,却不知道板蓝根对感冒并无疗效。无论是无意还是不关心,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似乎并没有感到悲伤。
柳如烟再次回到家中,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随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伊藤诚。我正打算外出,三个人就在门口不期而遇。
柳如烟解释说:“伊藤诚现在需要人照料,所以我邀请他来我们家暂住,正好还有一个空房间”。
伊藤诚显得有些虚弱:“好久不见叶凡,会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我微笑着回应:“怎么会呢?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就当做是住在这里聊聊往事吧。”
柳如烟细心地帮助他换上拖鞋,“不用这么客气的阿诚,你是病人我们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
没错,他是病人,但就在一个月前,我也曾是一个高烧到40度的病人。你看,爱与不爱就是如此明显。
我摇了摇受众的文件,笑着说:“那你们自己看着收拾一下吧,我正好有点事情,先出门了。
夜幕降临,我踏入家门,却未见伊藤诚的鞋影,柳如烟静坐在昏暗的客厅,仿佛在守候我的归来。
我点亮灯光询问:“为什么不开灯,伊藤诚去哪了?”
她缓缓起身回答:“我为他安排了外面的住所和护工,思来想去,这样更为妥当。你吃饭了吗?我买了些菜。”
我颔首赞同:“确实这样安排更为妥当。我们确实无暇照顾他,我还有篇论文要完成,先去忙了。”
我正欲走向书房,却被她挽住手臂:“叶凡,让我解释给你听,是伊藤诚主动提出要住我们这里,我起初未多虑便答应了,后来考虑到一个大男人与我们同住却有不便,便安排他离开了,你别多虑好吗?”
她边说边投入我的怀抱,脸颊泛红,轻声细语:“那天丢下你实属无奈,情况紧急,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我不露声色地推开他,笑着说:“不用解释了,我可没那么小气的人。”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我:“一定要这样吗?叶凡,我已经在向你解释了,你为何还如此?”我已经在给你台阶下了,你为何不下”恐怕这才是他真正想表达的吧。
我自顾自地走进书房,她紧随其后追问:“你...... 都不觉得生气吗?”
我一边整理桌面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有什么好生气的?都是老同学,要不是我生病了就和你一起去了。“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直到我打开电脑,开始认真敲击键盘,她才轻轻的关上门离开。
最近,我一直在未出国学习的事情做准备。虽然我英语不错,但是考雅思还是得认真准备,实在没有精力去此后她,讨她的欢心。直到深夜我才悄悄地爬上了床,她还未入眠,摸索着过来环住我问道:“明天组会结束后我们有个聚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了,我最近挺忙的。”
柳如烟的身体顿时僵硬了,我从未拒绝过他的邀请,更别说是和他组员的聚会。过去的我一直渴望进入她的社交圈,渴望向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炫耀我是她认可的男朋友。她有些不满地抽回手臂转身不再说话,许久才听到她带着不满的声音说道:“明天都是要带家属的,你不去我就带伊藤城去了。”
我没有回应,假装已经入睡,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掀开被子起身抱着枕头去了客屋。我睁开眼确认房门已经关好了,又继续入睡。
我和柳如烟的组会都在周一,同样的组会之后也都会聚餐,只是她从未在意过。师弟师妹们也希望能为我送行,这次就当作是给我送行的机会了。酒足饭饱几杯下肚,大家开始讨论去续摊,一个个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着回应:“当然可以,我跟你们一起去。”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一群年轻人都心花怒放,毕竟平时我总是要在八点前赶回家的。在KTV包厢里,年轻的男女们尽情地展示他们的歌唱才华,我还有点不习惯,无聊地刷着朋友圈并一一点赞。
刷到柳如烟更新了一条动态是组会聚餐的照片,柳如烟旁边坐着伊藤诚一如既往的冷淡,柳如烟脸颊泛泛红,轻力地依偎在他身边,伊藤诚也正好低头看着她,仿佛天生一对。伊藤诚也发布了同样的一张照片,配文是:“借用了好朋友家属的名额,蹭了一顿美味的饭。”这是他朋友圈的第一条动态,当初我求她公开都没能成功。曾经,我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定会怒火中烧,立刻打电话去质问他究竟想怎样。然而如今,我异常冷静,只是轻轻点了个赞,便继续浏览接下来的动态。
同届好友苏年假装不满地调侃:“你又在玩手机,快来一起唱歌吧,是不是又在想着回去陪女朋友了?”
我随手将手机递给她,笑着回应:“今晚我们通宵,快给我点歌。”最终我们实在撑不住便就近找了家酒店倒头便睡。”
第二天醒来意外地发现手机里竟然有柳如烟连续几条未读消息和电话,这倒是让我颇感意外:“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那张照片是因为我喝多了所以才靠在他身上休息,吃完饭我就自己回家了。”
过去我每天都会在家准备晚饭,即便有事也会在八点前赶回家,确保每天都有足够的时间和他共度,从不曾不打招呼就晚归,更别提夜不归宿了。
抵达实验室后我才抽空回应:“组会结束后有聚餐,太晚了就住酒店了。”
她似乎一直盯着手机,立刻回复:“和谁一起?你一个人吗?”不久她又发来消息:“下午等我一起回家。”
我瞥了一眼,没有再回复,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我计划在出国前完成这个最后的课题,为我在国内的学术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离开实验室时,天色已暗,柳如烟站在路灯下等我。眼前的景象于多年前的一幕重合,只是那时站在路灯下的人是我。那时我们还未在一起,她正因一腾成要出国而伤心,得知她多日未出宿舍也不进食,我带了食物在宿舍楼下等她,在路灯下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裹在大衣里的饭盒都凉透了她才下来。昏黄的灯光映在她冷漠的脸上,那时的我觉得她格外美丽,应该是刚哭过,眼睛有些红肿,鼻子也微微泛红,但在我眼中只觉得她更加惹人爱怜。“叶凡,我们谈恋爱吧。”无论她当时是出于何种动机,但听到这句话的我真的感到无比喜悦,每次回想起那个瞬间我都觉得那是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刻,如今在回忆中只留下那年冬夜里刺骨的寒冷和飘落的雪花。
见我走下楼,她兴奋地递上花束:“叶凡,送给你。”
我并未接过,反而后退两步说:“我对花粉过敏。”
她的笑容顿时僵住,有些慌张地说:“我我不知道,之前我……”
我轻轻一笑:“没关系,你拿着就好,我们走吧。”
伊藤诚热爱园艺,大学时专攻林木学,她为了迎合他的兴趣,在我们住所的小露台上种满了各种花卉。她对那些花非常珍视,再三叮嘱我不要随意触碰。其实她就算不提我也不会接近那里,只是偶尔瞥见那些绚丽的花朵,心中难免涌起一丝嫉妒,嫉妒它们能得到它细致的关怀和温柔的呵护。我曾多次试图让她处理掉那些花,却总是遭到她无端的责备。去年夏天,我最后一次尝试:“烟烟,我不喜欢那些花,放在那里也占地方,处理掉吧。”
她的眉头立刻皱起:“就那么几盆花而已,你有这么容不下吗?那些花爱着你,什么事了呢?虽然你是理工科,但好歹我们已经谈这么久恋爱了,为什么不能像伊藤诚一样有情调一点呢?”说完她就拿起衣服摔门走了。
那晚我给她打了许多个电话,但打过去都是关机,直到一周后她才回来,那晚她喝醉了,在我帮她换下的衣服外兜里发现了往返英国的机票——伊藤诚在英国。
伊藤诚并未真正踏入我的生活,然而在某种程度上他又似乎无所不在,她将手中的花束抛入了街角的垃圾箱,随后钻进车内,对我说:“家里那些花我会处理掉的。”
我平静地回应:“不必了,生活嘛,总该有些情趣,我保持距离就好。而且,我很快就会搬离这里。”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回答,一时间语塞。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这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交谈。伊藤诚的电话突然打到了我这里,我接起电话并开启了免提。他的声音低沉且带着质问:“叶帆,我联系不上如烟了,是你不让她接我电话的吗?”我没有回答,只是撇了一眼柳如烟。
她显得有些不安,片刻后才开口:“你有什么事吗?”
他似乎没想到柳如烟就在旁边,语气有些尴尬:“如烟......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我心脏有些不舒服,想你陪我去医院看看。”
她略显不快的皱了皱眉:“我给你请的护工呢?”
伊藤诚回答:“我让她休息了。”
柳如烟有些踌躇的说:“你先去医院,我帮你找个陪护。”
电话那头传来他有些惊讶的声音:“好,那......那等你有空了来看看我。”
柳如烟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紧锁地盯着前方,欲言又止。
我清楚,即便她曾在40度高烧时都能离开我,更别提现在了。“去找他吧,前面便利店把我放下就好。”
下车后,她又摇下车窗对我说:“叶凡,晚上我会回家的,你等我好吗?”
我思索着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于是微笑着点点头,她才驱车离去,我随便买了点食物应付晚餐。走出便利店时,天空开始飘落点点雪花,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个冬天了。晚上九点,柳如烟还未归来,朋友圈也没有伊藤诚的动态更新,这倒真是让我有些意兴阑珊。我打开电脑翻阅着各类文献,希望能找到一些对我论文有用的资料。再看表时,已经凌晨一点。这四年来,我第一次有这样的专注力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不知不觉时间就溜走了。没有柳如烟在家的夜晚,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坐立难安,一宿一宿的失眠。嘴角不自觉扯出一丝笑,这种感觉真好。世界的中心是自己的感觉,真好真好,我不打算再等,给他在玄关留了盏灯就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玄关的灯还亮着,我没在意收拾好就直奔实验室了,跑数据做记录和组员们展开激烈讨论,沉浸在学术辩论的魅力中,直到肚子有些饿了才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恰好柳如烟的电话打进来了,她有些踌躇地开口:“在忙吗?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我这才发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笑着回道:“最近有点忙,怎么了?有事吗?”
她的嗓音再次飘来:“昨天伊藤诚的情况挺严重的,我陪了他一整晚,手机没电了,所以没能及时联系你,对不起。”
我轻松地说:“没关系啊,这都是常事,他是个病人应该的,我理解你的。”
“叶凡”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沙哑。
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我打断她:“没别的事就先这样吧,我要点个午饭了。”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昨天是我的不对,晚上我等你回家吃饭好吗?”
我有些惊讶,通常这种语气是我才会用的,胆怯的试探的,带着点恳求,而且她说等我吃饭是她做饭的意思吗?可就过去,就算是我生病想让她给我煮碗粥她也只会说,有那么虚弱吗?连碗粥都煮不了?你不自己手机点个外卖吗?还得我伺候你。我情不自禁感到一丝悲伤,但眼下我是个病号,真的力不从心。她显得有些烦躁,夺过我的手机,我来帮你点可以了吧,事情真多,你是个病人旧的我伺候你吗?并非如此,我只是渴望你的关怀。以往听到她要为我做饭,我可能会感动得泪流满面,然而现在我只觉得她挡了我的路。
这个电话打断了我点外卖的计划,于是我草草回应:“嗯嗯,好,我会回去的。”随即挂断电话继续浏览外卖。
不久她的短信再次传来:“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去买菜。”
这是她第一次询问我的口味,以往总是我询问她。而她总是理所当然地和我一起点菜,后来我才发现那些菜都是伊藤诚喜欢的。伊藤诚喜欢辛辣,而我却对辣过敏,所以总会额外准备一两道清淡的菜肴,她从未留意到我从不碰他点的菜,也从未关心过我喜欢吃什么,但这么多年伊藤诚钟爱的美食他都铭记于心。
我回应道:“随便都行,别放辣椒。”
夜幕降临,推开门,便见她在门口守候,她亲热地牵着我的手走向餐桌,得意洋洋地说:“不清楚你偏爱什么,我就准备了我们常吃的几道菜,你觉得如何?”这些菜都是她平日里常吃的,而且每道菜都点缀了辣椒。
见我盯着辣椒沉默不语,她又补充说:“哦,这些辣椒其实不辣,只有一丝丝的辣味。”
我笑着解释:“我对辣椒过敏,会起疹子。”
她顿时愣住了,显得有些慌乱,“我不清楚......”
是啊,你从未了解过我的点点滴滴。记得高中时有节体育课后,我买了饮料分发给全班,其实只是想特意给你。那天阳光毒辣,你被晒的满脸通红,我担心你会中暑。我将饮料递给你和伊藤诚,还没等我开口,你就摆手拒绝了,不用了。伊藤诚对芒果过敏,我们自己去买,说着就拽着伊藤诚踏入了小卖部挑选饮品。唯独我手中握着芒果味饮料的动作在空中显得尴尬。伊藤诚钟情的你铭记于心,他不钟情的,不能入口的,你也一概不沾。
我挥挥手:“没事,我点外卖吧,这些你享用就好。”
她沉默的走进房间,不久后抱着一只巨型泰迪熊递给我:“叶凡,四周年快乐!”
我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客厅的沙发背景墙也被她装饰了一番。挂着写有“四周年快乐”字样的气球。
她看着有些受伤的说:“你忘了,对吧?”
我确实忘了,这段时间我全心投入在雅思考试和论文的准备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我惊讶于自己竟然忘记了纪念日,更惊讶于柳如烟竟然为我准备了礼物,过去每一个纪念日,情人节,我都会精心准备一桌佳肴和礼物,早早在家等候她归来,但她总是提不起劲,随便扒拉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每次都会说,这种节日真没必要过,下次别费心了,可我依旧乐在其中。相识十年,相恋四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为我准备礼物。
今天这两个第一次,让我措手不及,我赶紧说:“哎呀,对不起,最近我真实忙的忘了,我们出去吃吧,现在订餐厅也还来得及的。”
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丝隐忍的悲伤:“你怎么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这种节日真欸必要过,没什么好准备的。”
她似乎想起了,这话她曾经说过,有些自责的说:“过去是我不好,将来我会慢慢弥补给你,好吗?”
我正要开口,门铃却响了,是伊藤诚。打开门,他提着酒一下子就窜了进来,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一遍熟练的换鞋:“烟烟,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四年前我就是今天晚上出国的,时间飞逝,我真是感慨万千,所以想来找你聊聊往事。”
抬头看到我也在场,毫不掩饰:“叶凡也在啊,那正好一起吃点吧,我带了麻辣小龙虾。”
说着便自顾自的走向餐厅,俨然一副这个家的主人模样,看到满桌的佳肴,他又说:“天啊,都是我喜欢的,是你准备的吗?烟烟,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就是辣椒太少了,我喜欢超辣的……。”
“够了”,柳如烟突然的一声怒吼,让我吓了一跳,伊藤诚也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柳如烟:“怎......怎么了?”
柳如烟指向身后的背景墙说:“这几个大字你看不见吗?这桌菜也不是为你准备的,谁让你来的。”
我惊讶于柳如烟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伊藤诚说话。从高中到现在,我从未见过柳如烟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伊藤城环顾四周,目光从背景墙一到我们身上显得有些尴尬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并不是有意来打扰你们的,抱歉。”
柳如烟冷冷地回应:“既然你已经意识到打扰了我们,还不快离开。”
伊藤诚的脸色越发阴沉,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们俩在生气时都喜欢沉默离开,这一点倒是颇为相似。
“你不去追他吗?”
她惊讶地看着我,“你是要我去追他?”
我疑惑地问,“不然呢?现在天色已晚,外面又黑又冷,他还是个病人。趁他还没走远,快去吧,否则一会儿就找不到他了。”
她突然钻进我的怀里,眼角泛红地看着我,“叶凡,你不生气吗?”
我挣脱他的拥抱,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带着愧疚说:“生气,我是在他出国那天和你在一起的。”
我低下头,叹了口气说:“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她的脸上布满了震惊。
我接着说:“而且我还清楚,自从高中时期你就一直对他情有独钟。”我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我也是从那时起就对你心生情愫,默默地跟随你的步伐,无论是分科、大学还是研究生阶段。我人生中的每一个重大决策,都是围绕着你的目标来设定的,然后再从中挑选出我真正感兴趣的。我一直密切关注着你,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所以我又怎会不知道伊藤诚是哪天离开的呢?”
她的眼睛微微颤抖,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我苦笑着说:“用现在的话来说,我就是个恋爱脑和添狗。”
她连忙回应:“不是的,叶凡,你不要这样贬低自己,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才会这样做的,我对他的喜欢早已是过去式,和你在一起后,我再也没有对他有过任何非分之想,我是钟情于你的。往昔的过错皆由我承担,未来愿我悉心弥补你一下如何?”
我沉默不语走向茶几旁的橱柜,一番搜寻后拿出一个信封,信封已然泛黄,边缘有些磨损,显然常被人翻阅。我从中取出物件递交给她,那是两张机票,她昔日往返英伦的凭证。我苦笑自语,你曾倾心于他,而我对你的深情,也已成往事。”她的神情转为无尽的绝望。当我爱你时,我愿忍受一切,甘愿退让与迁就。
本以我已看透一切。然此刻泪水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仿佛要将多年的委屈一泄而尽。忍着内心的酸楚说:”我现在对你已无爱意,看到这两张机票我就感到极度厌恶,他们不断提醒我这段关系的荒谬。”
她声音微微颤抖地回应:“那次,那次我确实去了英国。但我们并未见面,我只是远远地瞥了她几眼。”
她眼中充满痛苦地望着我,“真的,叶凡,我发誓,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请你相信我。”
我笑着反问:“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七天,柳如烟,整整七天你才回来呀。”
“......我......”,柳如烟知道她无法解释清楚了,无论她是否做过什么都已经不重要,因为我现在对她完全失去了信心。
我擦去泪水,似乎下定了决心对她道:“如烟,我们......”
她神情痛苦,想要逃避这一刻却无处可逃,叮咚叮——她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她仿佛得到了解脱,迅速抓起手机查看,仿佛找到了逃离的理由,她急忙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实验室有点紧急情况,我得马上过去。”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紧紧的拥抱我,用力到仿佛要将我融入她的身体,她低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叶凡,等我回来,我们就重新开始。”说完,她点起脚尖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一吻,随即匆匆离去。
我心理清楚那不是实验室的消息,而是来自伊藤诚的特别关心提示音,过去的每一天,我都在期待这个声音响起,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回来,只是她删除了关于组会聚餐的朋友圈,转而发了一张我的照片。时隔四年,她终于公开了我们的关系,尽管连一张我们的合照都没有,甚至这张照片还是我前年发在朋友圈里的。她开始会发消息给我报备,伊藤诚的病情加重,我通知了他家人,实验室的进度落后太多,被导师狠狠训斥了一番。高中时期的你,同样魅力四射真的吸引人啊,但那时候你的眼中只有伊藤诚,完全不会注意到我,我只是你青春岁月中的一个路人甲。她的消息虽不多,但每天都有。我没有回应。我没有心情再在感情问题上与她纠缠。我明白这些事必须面对面解决。我也清楚她一直不回家,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表明她的拒绝。然而,在一起需要双方心意相通,而分手,只需一方选择离开。这段时间我整理了物品,能送的送走,送不走的丢弃。这期间无需询问柳如烟。收拾的迅速,最终行李仅剩几件衣物,心中有些苦涩又感到一丝讽刺,四年的时光竟然连一件属于两人的物品都没有留下。
周一我们都有组会,她必定会在学校,我调整了汇报顺序提前结束,在她实验室楼下等候,刚出门便撞见我的她一脸惊讶,旁边不明真相的队友纷纷起哄,师姐夫真实帅气逼人啊,难怪一直藏着不让我们见呢?哎呀,我记得上次带来的不是这位吧?师姐别乱说,小心柳师姐生气撕你嘴......,年轻人笑着离开。只留下柳如烟呆立在原地。
我向她展露一个笑容:“一起去吃个饭吧。”
她有些愣神,但最终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餐厅内回荡着悠扬的小提琴旋律,望着桌上的餐具和精美的菜肴,俩人沉默不语也不动筷,只是彼此凝视。旁人或许会误以为我们是热恋中的恋人。
“我不想分手,叶凡”她首先打破了这份静默,颤抖的语调显露出她的焦虑,她谨慎的看向我,“你对我情深意重这么多年,你也会舍不得,对吧?”
我坦然回答:“如烟,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
即便早已知晓结果,但当我亲口说出时,柳如烟的脸上还是浮现出深深的悲伤,她的眼角明显泛红,带着恳求的语气问道:“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平静地回应:“其实我完全可以不辞而别,默默离开也是一种分手的方式。你或许不知道,我原本打算学文,写作尤其擅长,所以我希望给我的青春暗恋一个圆满的结局。分手,我还是希望能当面告诉你。”
“不,叶凡”柳如烟急忙打断我的话。 “叶凡,你先听我说,叶凡”她的动作略显慌乱,似乎是因为紧张,她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戒指盒,打开后是一对戒指。她递到我面前,“我们结婚吧,过去的错误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珍惜你的爱,都是我的不对。”
她的目光炽热,就像我曾经看她那样,她声音微微颤抖:“这些年下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那个夜晚......我真的非常害怕会失去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看过的婚戒吗?我已经买下来了,你得说话算数啊,我们结婚......可以吗?”
这枚戒指确实是我曾经表达过喜欢的,那时候我满怀期待的说,烟烟,将来我们就用这对戒指作为我们的结婚对戒。然而,当时的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口说了句无聊就再也没理我了。原来,她其实也一直记在心里。不过,戒指我已经自己买好了,但只是单身戒指。
我向她展示我食指上的戒指:“戒指我已经有了,所以之前说的话就不算数了。如烟,我要离开了,我们系有一个去德国交换的机会。”
她显得有些惊讶:“要去多久?”
“我也不确定,可能快的话两年,也可能就在那里定居了。”
她沉思片刻,对我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去,明年我即将毕业,到那时我也会深情出国,找一份当地的工作,陪你一起读书,无论你将来身在何方,我都会竭尽全力跟随你。”
此时此刻,她的目光中透漏出无比的坚定,我深知她所言非虚,但我已不在为此感到喜悦。
我摇了摇头:“柳如烟,我们的未来已经不复存在。”
她的脸上写满了心碎,然而我的内心却平静如水。
“过去的四年里,我规划未来的蓝图中,你始终占据首位,即便将来回忆起我的高中岁月和青春时光,也全都是你的身影,但这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清楚我是你无奈之下的次选,病急乱投医的决定,现在解开我这把枷锁,你便彻底自由了。”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声音仿佛被挤压过一般从喉咙中传出:“不是的.....叶凡......你不是我的次选,也不是什么该死的枷锁,你是我深爱的人啊......”
我带着温柔而又坚定的笑容说:“但我已不再爱你,我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明天我将启程离开。柳如烟,愿你未来光明,多多珍重!”
我拿起行李起身离去。身后的柳如烟似乎在哭泣,但我未曾回头,就这样贯穿我整个青春的初恋,就此画上句点。确实,初恋总是带着苦涩,但幸运的是人生不止于此。